上一次读《围城》大概是四五年前,这是一本具有魔力,有“毒”的书,每次读完不自觉地会联想到自己的生活和心理状态,方鸿渐、唐晓芙、苏文纨、孙柔嘉、赵新楣和李梅亭等人的形象都会清晰地印刻在我脑海中。《围城》从我初一开始第一次阅读,时至今日至少看过40-50遍了。陈道明、英达主演的同名电视剧也是看了几十遍。可谓中“毒”至深。

年少时自然无法全面地理解《围城》刻画的人性,人物性格命运的悲剧,我只是为其中妙趣横生、妙喻迭出的幽默(文字)所吸引。而今我不再是一个懵懂的少年,蓦然回首,不曾想到自己好像也在围城之中。我的博客已经荒芜了很久,不过,从几个月前开始写诗,我又对文字焕发了一定的激情。最近重读《围城》,突发奇想:我要记录阅读时的体验,可能还会有内心的独白。好像会写成一个系列。独立博客,异常奢侈的个人后花园,但也就是自说自话罢了。好友Carter跟我开玩笑:等我死的那天,他把我的什么诗歌文章在我坟前付之一炬,然后说看吧,你这辈子没白活,有那么多字儿陪你!—— 滚蛋!

《围城》的作者钱钟书可谓学贯中西,是一位天才般的大学者。他的名气主要来源于其学养博雅,文字功力超群。不过,他淡泊明志,安静读书,又像是大隐隐于市。余英时说,钱钟书是中国古典文化里面最后一个风雅之士。他是一个纯净的读书人,不但半点没有在政治上向上爬的雅兴,而且避之唯恐不及。钱先生自负有之,但很有分寸。他留下了像《管锥编》、《宋诗选注》、《谈艺录》这样的学术鸿篇巨制。基本上,对现代知识分子来说钱是不可逾越的“文化昆仑”。20世纪末中国掀起了一股“钱学热”。不过,也有人不少人认为钱过于爱惜自己的羽毛,本来他有可能开创一个更伟大的属于自己的时代,但是他放弃了。(钱钟书之后,中国好像再也没有这样的大学者)所以李泽厚认为,“他读了那么多书,却只得了些零碎成果,所以我说他买椟还珠,没有擦出一些灿烂的明珠来永照千古,太可惜了”。

我没有能力宏观地评价钱钟书,不是汉语言文学专业出身的我,啃了一会儿《管锥编》,已经感觉难于登天。我发现,钱在文化大革命时期虽然被污蔑为“资产阶级学术权威”,但他并没有受到很大的冲击,一度担任过收发室工作还有参与《毛泽东诗词》的翻译工作。同时期的很多知识分子都被整得很惨,而钱有点轻飘飘的样子,也就是说,他很懂得人情世故,选择站队,把自己保护得很好。

钱一生不接受采访,不出席典礼、学术研讨,哈佛剑桥邀请他也不去,不收弟子,可以说是一个典型的活在个人世界的学者,《围城》也有这样明显的倾向。小说从主人公方鸿渐1937年7月下旬留学回国开始,时值日本侵华,里面只有非常零星的记载。小说着力刻画的是一群留学或身处社会较高阶层的知识分子的工作生活及情感遭遇,很明显是在规避民族生死存亡这样宏大的命题,颇有点任天下大乱我自偏于一隅的感觉。而方鸿渐人生最重要的转折点国立三闾大学是日本轰炸机都懒得浪费弹药的地方。他们继续安稳地生活,可劲地勾心斗角。这个基调被很多人严厉地批判过。其实,假设《围城》试图把抗战这样的话题引入,知识分子思维升华洗礼什么的,也许从此多了一个类似《子夜》的小说,但一定再没有《围城》。如果放到后现代来考虑这个问题,这一切更不是问题。当今除了学界,大众几乎不会再讨论《子夜》,而《围城》对国人人性深刻的剖析,获得了一种历久弥新,直至永恒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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